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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商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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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商業街】

江津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小心地說:“我的故事說完了。”

他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安分的像個等老師回答的小學生。

在他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薇妮終於開口了:“她不是自願的。”

江津一楞:“什麽?”

薇妮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如果不嫁給男主人, 她就會死。”

江津下意識反問:“可她嫁給男主人最後也死了啊?”

薇妮淡淡道:“是啊。”

江津還沒反應過來,婁尋已經快一步出聲提醒:“眼睛!”

薇妮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婁尋, 輕哼一聲,說:“你沒有說對她的故事,將會經歷她的結局。”

江津瞬間臉色慘白,喃喃道:“我——我不要被吃掉!”

他想起婁尋的提醒,一咬牙, 狠狠心當場挖出了自己的一雙眼珠!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客廳,江津手上臉上全是鮮血,痛得渾身痙攣。旁邊的淩雲急忙幫他包紮止血。

等到包紮完畢, 江津身上也沒有出現別的變化。

他被餵了止痛藥,漸漸緩過來了一點,虛弱地說:“謝謝您。”

如果不是婁尋提醒,他就算能避免這個懲罰,也不會這麽及時,必然還要受更多的傷。

婁尋淡淡道:“舉手之勞。”

薇妮哼笑一聲,說:“你還挺愛‘舉手’。”

婁尋沒理她,雙眼微闔, 在腦中覆盤目前知道的所有線索,嘗試推理完整故事。

畢竟,在完整故事被推出來之前,故事接龍會一直進行。Sirius小隊成員她倒是不擔心, 但對面三個就未必了。這才第一輪,已經出現大大小小的傷, 照這樣下去,這三個人未必能走完第二輪。

還是得盡快結束“游戲”啊。

在婁尋思索間,最後一個玩家淩雲也開始講述她的故事。

她只有一個角色可供選擇——別墅男主人的第三任妻子。

婁尋睜開眼,靜靜地聽著。

淩雲盡力忽略身邊濃濃的血腥氣,讓自己的註意力保持集中,慢慢敘述:“我選擇的是別墅男主人的第三任妻子。”

“嫁進來之前,我就知道他已婚兩次,但我……”

和之前的兩個隊友不同,淩雲對婁尋有著莫名其妙的信任。也許是因為她也是女孩子,給了淩雲一種莫大的安慰感,所以她講述的時候時不時就會看一眼婁尋的表情。

而這次,在即將說到“她”的心情時,她看見婁尋微不可查地對她輕輕搖了下頭。

淩雲從記事起就跟著裏昂他們混在一起,相依為命地長大。裏昂很有作為領頭人的風範,他們幾個都很服裏昂,遇到大事都是裏昂吩咐,他們無腦照做。

久而久之,淩雲似乎就不會自己思考了,思索一件事時,大腦轉得很慢,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但這次,她和婁尋清明的目光對視,身體忽然輕微一震,腦子第一次轉得這麽快——她竟然在電光火石間理解了她的意思!

婁尋的意思,是讓她避開主觀情緒,只闡述線索提供的客觀事實。

這樣才是最不容易出錯的。

淩雲領悟後立刻頓住語句,一秒後,生硬地轉向另一個方向:“我知道我嫁給先生只是為了他能幫助我的家族渡過難關,所以即便已經是這個家名義上的女主人,但我仍然處處謹慎。”

淩雲皺著眉頭,小心地避開那些涉及主觀判斷的地方:“在我的努力經營下,我和先生一雙兒女的關系都不錯。”

“我和先生的關系也不錯。他對我很體貼,甚至還親手為我吹頭發。他事事親力親為,根本不需要我為他做什麽,這t讓我感到很不安。我只是個鞏固家族利益的工具罷了,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甚至還會親自陪著我回家,應付那些虛偽的親戚。”

“我知道先生不愛我,雖然他笑得很溫柔,但愛和呼吸一樣都是藏不住的,不愛就是不愛,再怎麽偽裝,也裝不出來。我覺得很可怕,他為什麽要裝□□我?”

“我不知道,我也猜不出他的用意,只好小心翼翼陪著他演。”

“但和先生相處時間越長,我就越害怕。這種恐懼來得沒有根據,我疑心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癥,總覺得洗澡的時候有人在監視我,睡覺的時候有人在監視我,散步的時候有人在跟蹤我。我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我想離開這裏。”

“哪怕一無所有,我也要離開這裏。”

“我精心策劃了一場死遁,每個環節都考慮到了,計劃開始前還反反覆覆地檢查過,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我這才和先生說,我想回家看看父母。我刻意挑的他出差的時間,知道他絕對不會拋下重要的的合作夥伴和幾十個億的大生意來陪我一起回去。”

“先生盯著我,摸了摸我的頭發,手掌從我的頭頂滑到我的頸側,頓在了大動脈的位置。”

“他說我很久沒有理發了,頭發都快及腰了,這次出去,可以剪短一些。”

“他按住我的大動脈,笑著說:‘這個位置就不錯’。”

婁尋微微蹙眉。

時刻關註她的淩雲話語一頓,發現自己竟然再次不自覺代入進去揣摩人物心情,趕緊從故事中抽離出來,緊張地繼續說道:“我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死遁,但我出發前檢查過好幾十遍的計劃為什麽會出現疏漏?!”

“我死在車禍裏,飛濺的玻璃碎片劃過我的皮膚,切割我的頭發。閉眼前的最後一秒,我看見我的長發被玻璃碎片劃斷,發尾正好斷在頸側大動脈的位置,被噴薄出的鮮血染成深色。”

“我的故事說完了。”淩雲緊張地看向薇妮。

薇妮神色淡淡:“有點小瑕疵,但和關鍵詞結合得還可以,過了。”

淩雲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能暫時放下來。

薇妮看向索菲娜:“第二輪開始。”

“等等。”婁尋突然出聲。

薇妮的神色不辨喜怒:“嗯?”

婁尋平靜地說:“不用再繼續游戲了,我已經盤出了完整的故事。”

薇妮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哦?你確定?只要你有一處出錯,你將會承受八個人的總懲罰。”

她到底只有一個人,想同時在八種懲罰中保全自身,堪稱天方夜譚。

蘇明月蹙起眉,目含隱憂。

她知道婁尋很強,也很聰明,但在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之前,她無法克制自己的擔憂。

除了婁尋和薇妮,全場最鎮靜的竟然是諾蘭。

他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如果臉上能寫字,他恐怕會寫上“信隊長沒問題”。

淩雲恍恍惚惚地想:他看起來比婁尋大佬本人還要更信任她自己。

婁尋沈靜地頷首:“嗯,我確定。”

聞言,薇妮冷淡地點頭:“那就開始吧。”

婁尋不疾不徐道:“別墅的富豪男主人患有被害妄想癥,總覺得周圍人想殺了他。在一日覆一日的精神壓力下,他衍生出了第二人格,第二人格殺死了那些他認為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但總殺人也不是個辦法,他不想進監獄,也不想進精神病院,所以他必須偽裝成一個正常人,娶妻生子,將身邊人置於一個可控的位置。他的控制欲極強,必須時時刻刻知道妻子和孩子的動靜,包括他們的想法。妻子是個成年人,他只能慢慢給她灌輸自己的想法,但孩子們還小,他可以肆意洗腦,讓孩子們唯他是從。雖然小女兒似乎天生情感缺失,對他沒有大兒子那樣濃烈的崇敬,但沒關系,時間還長,他可以慢慢塑造她的三觀。

第一任妻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想出門交友,但他怎麽可能允許呢?見了別人,聽了別人的想法,就有可能脫離控制,而他絕不容許自己的附屬脫離掌控。

於是他策劃了那一場意外。果然,自那之後,妻子再也沒有提起過出門聚會。可他還是不滿足。他總覺得想要出門交友的妻子已經不再忠於自己。哪怕她對自己唯命是從,他也依舊覺得這副溫順的皮囊下是一顆違逆的心。

他一日比一日懷疑妻子,最後終於忍不住殺了她,把屍體埋入花園地下,等屍體的養分被吸收完後挖出來,用螺絲和鐵架把骨架固定好後刷上白色油漆風幹,裝成骨架模型。於是,仍然沒有人發現他殺了人。他繼續披著上流紳士的皮混跡在社會上層,仍然是高貴的人上人。

這位‘高貴’的人上人在數次犯罪中享受到了控制與殺戮的樂趣,於是他又娶了幾任妻子。

可惜啊,這幾任妻子都沒能通過他的考驗,他只好處理了這些‘失敗品’。

在這個過程裏,他發現小女兒似乎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是情感缺失。她只是演得好,表面淡漠。實際上,他的小女兒和他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她柔軟多情,憐憫同情泛濫,竟然試圖插手他的調/教過程。

他當然忍不了,於是,他喊來自己的長子,讓他了結自己的妹妹。

這也算是他對長子的一個考驗。只有通過了這個考驗,他才能算是他的繼承人。長子答應了。

他想,他的教育總歸成功了一半。

但長子失敗了,小女兒重傷但沒死,從此失蹤。長子向他請罪,但他只覺得憤怒。廢物!連個小女孩都解決不了!

他知道小女兒沒死,也許就在某個地方幽暗地註視他。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害怕突然某一日,某一刻,小女兒回來報仇。

他以同樣的方法殺了長子,希望能讓小女兒看到他的誠意。瞧,他親手懲罰了那個差點殺了她的兇手,這還不夠有誠意嗎?

但沒用,他仍然能感覺到那仿佛無孔不入的視線。到最後,哪怕他站在花園裏,每朵花上都像藏了一雙眼睛,幽幽地、冷酷地註視他,像暗處盤踞的毒蛇,要在他松懈下來的那一刻置他於死地。

他一個人住在別墅裏,整天提心吊膽,最後終於想出一個‘好’辦法,用芝麻粒填滿全身每一個毛孔,把自己變得烏漆嘛黑,藏在黑暗陰影中,這樣,就沒有任何人能發現他了。

這個瘋子在別墅裏戰戰兢兢、渾渾噩噩地活著,連外界瘟疫爆發蔓延都不知道。

沒過多久,走投無路的流民闖進別墅想找食物,發現這樣一個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的東西,在恐懼中爆發勇氣,一刀一刀砍死了這個瘋子。

瘋子的屍骨被扔在壁爐裏,只有餘灰為他收屍。”

說完,婁尋頓了頓,迎上薇妮的目光,輕聲補充上最後一句:“他至死都不知道,他的小女兒早就已經死了。那樣重的傷,一個孤身的、不敢去醫院的小女孩兒要怎樣自愈?

他不知道,但他心裏有鬼,所以,他心裏的‘鬼’殺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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